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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名人怎么教育孩子读书?
“兴门第不如兴学第,振书声然后振家声”“处世无他莫若为善,传家有道还是读书”……自古以来,中华民族就崇文重教、好读尚学,并借由家规家训勉励子孙耕读传家,将书香绵延,将文脉赓续。
读书有其乐,亦有其法。那么古人在家规家训中为何如此重视读书,又是怎么教育孩子读书的呢?他们的读书之道给予着今人的我们怎样的启迪?
田间收种忙,案头文墨香。在中国古代传统的家庭生活中,耕读密不可分。晴耕雨读,田园牧歌,刚放下锄头,又拿起书本,是很多家庭的真实生活写照。这种经久场景形成的传统反映在家规家训中就是对读书的高度重视。被誉为“治家之经”的朱柏庐《治家格言》认为,读书不分资质,不分男女,凡人皆可以也应该读书:“子孙虽愚,经书不可不读。”福建连城的培田吴氏则在家训中直截了当地表明:“士为民首,读书最高。”
那么古人缘何对读书如此看重?在他们看来,读书是一件很容易学会而又值得推崇的本事。被誉为“家训之祖”的颜之推《颜氏家训》中说:“谚曰:‘积财千万,不如薄伎在身。’伎之易习而可贵者,无过读书也。”
遗子万金不如教子一经。黄庭坚有诗曰:“藏书万卷可教子,遗金满籝常作灾。”古人很早就认识到家族血脉的传承,不是财富的传承,也不是官职的传承,而是文化的传承。祖宗留下的房子,再坚固也是会倒的,留下的财富再多也是会用尽的,只有书香、品德,才可以润泽久远,世代绵延。
学而优则仕。经由读书中举,进而做官,被古人认为是经世致用的重要途径。然而读书不能只是为了科举,带着做官的目的去读书。郑板桥给弟弟郑墨的家书中明确说:“夫读书中举,中进士,作官,此是小事,第一要明理作个好人。”明末清初著名理学家孙奇逢在《孝友堂家训》中也说:“古人读书,取科第犹第二事,全为明道理、做好人。”
也就是说不管读书将来有何用,开卷读书即有益。抱着这种心态,读书实际上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不少人在家书中也都以自己的亲身经历讲述读书的乐趣。“好读书,不求甚解”的五柳先生陶渊明就在家书中写道:“少学琴书,偶爱闲静,开卷有得,便欣然忘食。”明末文学家、书画家陈继儒在《安得长者言》中则说:“闭门即是深山,读书随处净土。”不拘外物,怡然自得,此种境界,令人向往。
读书在于勤
经书宜博学,无惮历艰辛。翻阅中国传统家规家训,对“勤读书”的强调相当普遍。《范文正公家训百字铭》中说:“勤读圣贤书,尊师如重亲。”
范文正公即范仲淹,是个勤奋读书的典型。“断齑画粥”的典故就生动反映了他的苦读情形。青年时期的范仲淹曾到山东邹平长白山醴泉寺求学。读书心切的他把醴泉寺丰富的藏书都借了出来,然后把自己关在山洞里,足不出户,潜心阅读,常常看书通宵达旦。为了解决吃饭问题,他每天晚上用糙米煮好一盆稀饭,等第二天早上凝成冻后,划成四块,早上吃两块,晚上吃两块,没有菜,就切一些腌菜下饭。就这样坚持三年,终于读完了寺院所有的书。后来,范仲淹曾在《齑赋》中如此描述当时的艰苦生活:“陶家瓮内,腌成碧绿青黄;措大口中,嚼出宫商角徵。”
“幼儿曹,听教诲:勤读书,要孝弟;学谦恭,循礼义;节饮食,戒游戏;毋说谎,毋贪利……”这是王阳明家书《示宪儿》开头的一段,“勤读书”被放在了第一位。
王阳明小的时候曾一度痴迷于象棋,以至到了规劝不止、学不思进的地步,父亲王华感到他有点玩物丧志,有一次一怒之下将棋子扔进了河里。从此以后,勤读书、戒游戏、做良士、成圣贤便成为王阳明毕生的追求。
被誉为“天下廉吏第一”的于成龙也是个勤读的励志哥,他45岁出仕为官之前,曾在家乡附近的千年古刹安国寺苦读六年,至今当地遗存有“于清端公读书楼”。
于成龙山寺六载时光,素衣斋食,清心寡欲,吟风沐雪,致学经典,立志“吾儒治经须惜分阴以砺其学”,以“读书宜明行术,不徒虚声以盗名誉”为读书之目的、人生之信念,这为他后来二十多年仕宦生涯中一直坚守廉政勤能的品行打下了坚实的思想基础。
这种坚持与习惯也传之后人。《于氏家训》中说:“我愿子弟小心敬畏,虽进学,与平人无异,埋头读书。”
精读泛读 可以得兼
读书要勤奋,但也要讲究方式方法。
南宋大儒朱熹在《童蒙须知》中说:“余尝谓读书有三到,谓心到、眼到、口到。心不在此,则眼不看仔细,心眼既不专一,却只漫浪诵读,决不能记,记亦不能久也。三到之中,心到最急,心既到矣,眼口岂不到乎?”
古人读书名副其实,不但要用眼睛看、高声朗读,并且要抄、背、默,用心用脑。康熙朝理学名臣李光地在《家训·谕儿》中说:“凡书,目过口过,总不如手过。盖手动则心必随之。虽览诵二十遍,不如钞撮一次之功多也。”看过或诵读过,都不如读书时动手更有其效。这是因为,动手之时势必动脑,动脑则有助于理解书中的含义。
至于书须精读还是泛读,古人也各有看法。张英在《聪训斋语》中说:“读书作文须凝神静气,目光迥然……多读文而不熟,如将不练之兵,临时全不得用,徒疲精劳神,与操空拳者无异。”在张英看来,读的文章很多但不深入理解,就像将领不操练士兵,面临打仗时全用不上,白白浪费精神。
曾国藩读书是出了名的“慢”,特别强调耐心、专一。道光二十三年正月十七日给诸弟们的家书中,他是这么说的:“读经有一耐字诀:一句不通,不看下句;今日不通,明日再读;今年不精,明年再读。”读子部、集部,“但当读一人之专集,不当东翻西阅”,“一集未读完,断断不换他集”。
不过,曾国藩的好友、也是湘军重要将领的胡林翼则有不同的看法,他认为:“读书当旁搜远览,博通天人,庶几知上下古今之变,而卓然成家。若仅仅以辞句相夸耀,非所以励实学也。”
实际上,精读和泛读并不冲突,两者可以并用,也可以交替使用,全依所看之书和所读之人。梁启超就提供了一个可供操作的“范本”:
“每日所读之书,最好分两类:一类是精熟的;一类是浏览的……精读之部,每日指定某时刻读它,读时一字不放过,读完一部才读别部,想抄录的随读随抄。另外指出一时刻,随意涉览,觉得有趣注意细看,觉得无趣,便翻次页。”
“体贴到身上去”
当然,读书的过程不止于把书看完,还要去践行。正如吕祖谦在《家范·学规》中所说,“凡与此学者,以讲求经旨、明理躬行为本”,读书最终要映射自身,躬行实践。
左宗棠在给妻弟周汝充的书信中说:“读书时,须细看古人处一事,接一物,是如何思量?如何气象?及自己处事接物时,又细心将古人比拟。设若古人当此,其措置之法,当是如何?我自己任性为之,又当如何?然后自己过错始见,古人道理始出。断不可以古人之书,与自己处事接物为两事。”
读书是与他人的精神交流、灵魂对话,要带着自己的思考去读,否则感觉所读之书美则美矣、趣则趣矣,却于己了无所得,这便是“未读时是此等人,读了后又只是此等人”,读了书和没读一个样。
曾国藩曾说:“若读书不能体贴到身上去……则读书何用?虽使能文能诗,博雅自诩,亦只算得识字之牧猪奴耳!”
在曾氏看来,读书之道关键在于“体贴到身上去”,虚心涵泳,切己体察,真正让知识、思考融入进自身,知行合一,止于至善。
最是读书滋味长,斯言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