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翅大鹏怪、李元霸、张飞、岳飞、徐鹏举: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金翅大鹏怪(明朝小说《西游记》中的妖怪)、李元霸(隋唐英雄)、张飞(三国英雄)、岳飞(南宋英雄)、徐鹏举(明朝英雄),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这下可真把我给弄糊涂了:一个妖怪和四位好汉,且其历史时代之复杂开阖,就像看当今的网络时空穿越小说一般。其实,金翅大鹏怪是李元霸和岳飞的前世;另外张飞也是岳飞的前世,而岳飞又成了徐鹏举的前世。这就是说,金翅大鹏怪有2个后世,而岳飞则有3个前世,还有1个后世;张飞有2个后世,而徐鹏举有2个前世。这倒就罢了,佛教故事,神话传说嘛,能自圆其说就行。怕的是若金翅大鹏怪系明朝人所写之书中的角色,竟然能变成此前几百年宋朝的人物,那就更是“穿越中的穿越”,更加时空错乱、时光颠倒,令人莫名惊诧了。但不管怎么说,这一切的根本,皆符合中国传统和佛家的善恶报应、因果轮回之思想。
先说金翅大鹏吧。金翅大鹏鸟或曰大鹏金翅鸟,其名来自古印度梵语,音译“苏钵剌尼”,意译“羽毛美丽者”、“食吐悲苦声”,又作“金翅鸟”、“妙翅鸟”、“项瘿鸟”。此系印度神话之鸟,一种类似鹫鸟、性情猛烈的神格化之巨鸟,被视同“迦楼罗鸟”,为印度教毗湿奴神所跨乘。其于佛教中为八部众之一,翅翮金色,两翼广三三六万里,住于须弥山下层。据《长阿含经》卷十九载,此鸟有卵生、胎生、湿生、化生4种,常取卵胎湿化之诸龙(实则为小龙即蛇)为食。一说它就是文殊师利的化身。
一般而言,大鹏鸟有“世间大鹏鸟”、“化身大鹏鸟”与“智慧大鹏鸟”3类。世间大鹏鸟即金翅大鹏鸟,其形状“有如意宝珠以为璎珞,变化万端,无事不办;身高四十里,衣广八十里,长四十里,重二两半”。它(他)伸展天生铁的喙爪,翘着金刚钻石的角,顶上有熠熠放光的宝珠,金眼如同日月一般炯炯闪烁,宛如宝剑般的翅膀在空中舞动,铜色利刃的翎羽缝隙中降下热沙雨,恒时居住在外海岸边的树上,以龙为食。大鹏金翅鸟由慈悲金刚手菩萨所化现,在佛典中被誉为鸟族第一,是智慧高超之忿怒本尊,是三世诸佛智慧与方便的显现,也代表三世诸佛身口意的功德。供养大鹏金翅鸟可消除一切违缘,恶疾不染,诸障净除。
其实,大鹏之说在中国古已有之。庄子曾云:“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冀若垂天之云。……鹏之徙于南溟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逍遥游》)其后,《列子》、《晏子春秋》等书中,亦有对大神鸟非凡气势和恢宏体态的赞叹与记叙。庄子、列子等得道之人,具备常人难以想象的超常能力,但他们笔下的大鹏,并非什么想象和预言,而是其所在境界中见到的实有。
可是,在我国的神怪小说《西游记》里,大鹏鸟是以大魔王、大妖怪的形象出现的,即狮驼岭狮驼洞的三大王鹏魔王,外号“云程万里鹏”。其外形描写揉合了印度神话与庄子的文章:“金翅鲲头,星睛豹眼。振北图南,刚强勇敢。变生翱翔,鷃笑龙惨。抟风翮百鸟藏头,舒利爪诸禽丧胆。这个是云程九万的大鹏雕。”《西游记》对大鹏鸟的塑造,很符合传统的强大、智慧、不驯的形象。
可以这么说,在《西游记》里,大鹏金翅鸟是唯一一个无论从智慧还是从武艺能力上都全面胜过孙悟空的妖怪。这可是个狠角色。他的行事,先是于500年前把狮驼国一城之人吃光,夺其江山,自在称王。他在打听到唐僧取经之事后,想吃唐僧肉,却又忌惮孙行者厉害,独力难为,因此到狮驼洞与狮、象结为兄弟,组成捉唐僧同盟。一国一洞互成犄角,深得地利之便,使孙悟空因此失手被擒。他先是用阴阳二气瓶的宝贝,差点将孙大圣弄死,亏了观音的3根“救命毫毛”才脱险。他的方天画戟,也是打败金箍棒的宝物。孙悟空对狮子和大象都有办法收伏,但对大鹏鸟却无可奈何,打不过又逃不掉,大鹏鸟飞得比孙悟空的筋斗云还快,翅膀一拍就是9万里,两翅膀就追上老孙了。最后还是请来如来佛,才将其收伏。
金翅大鹏雕不但实在凶悍,还扬言他是佛祖释迦牟尼的老娘舅。孙猴子就直接找到了如来。如来说,想当初,混沌初开,万物始生,世间开始有飞禽和走兽,走兽以麒麟为首、飞禽以凤凰为首,凤凰生下孔雀和大鹏。孔雀生性凶悍,喜食人。我在灵山脚下,被其一口吞入腹中。待我从其便门遁出,即欲擒杀之,众仙说,既入其腹,杀之犹如杀生身之母。于是我便尊之为佛母,号曰孔雀大明王菩萨;大鹏便留在我身边,算得上是娘舅了。
那么,金翅大鹏怪又何以成了李元霸和岳飞的前世呢?
据《隋唐演义》里说,“天下第一好汉”李元霸是金翅大鹏鸟临凡转世。李元霸是《隋唐演义》、《说唐》和《兴唐传》等演义小说中的虚构人物,其历史原型为唐太宗李世民之弟李玄霸,唐高祖李渊第三子,母窦皇后。后世因避讳清康熙帝玄烨之名,而改称李元霸。他使一对擂鼓瓮金锤,绰号“小雷公”,评书说他“年方十二岁,生得尖嘴缩腮,一头黄毛促在中间(这个样子确实活像是一只凶悍之鸟)。戴一顶乌金冠,面如病鬼;骨瘦如柴,力大无穷。两臂有四象不过之勇,捻铁如泥,胜过汉时项羽。一餐斗米,食肉十斤。用两柄铁锤,四百斤一个,两柄共有八百斤,如缸大一般。坐一骑万里云,天下无敌”。在当时几乎没有人能在李元霸马前走上3个回合,可以说打遍天下无敌手。与其他隋唐好汉相比,李元霸就像太阳系8大行星里的木星,超出类地行星和远地行星不止几个重量级!他先后打死宇文成都等多人,最后被雷公炸死。既然李元霸在唐朝时排第一,而岳飞是他的后世,那岳飞在宋朝也无可争议的是第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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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说岳飞也是金翅大鹏鸟(自然亦是李元霸)临凡转世,首先见于清朝钱彩、金丰等人所著之演义小说《说岳全传》,后为早年红透全国的刘兰芳之评书《岳飞传》所盛传。《说岳全传》虽然没有四大古典名著那样的名气、精湛与高度,却也因为岳飞本身的英雄魅力以及当时清政府累受外夷欺凌的状况,而在中国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力。该书的一开篇很有意思:西天的如来佛祖在开坛讲经,一个蛤蟆精(女土蝠)忍不住放了一个屁。慈悲的如来并没有怪罪;而站在如来肩上的大鹏金翅鸟却勃然大怒,飞将下去一嘴将那蛤蟆精啄死。如来责大鹏金翅鸟当面杀生,就给他吃了39粒金豆(暗指岳飞阳寿止于39岁),让他投胎到人间去,成了大名鼎鼎的抗金英雄岳飞。而已与大鹏金翅鸟结下仇怨因果的蛤蟆精,其魂则投胎作了大奸臣秦桧的老婆(王氏),专门陷害岳飞。秦桧害岳飞的许多坏主意,其实都是她出的。
除了大鹏鸟变岳飞、蛤蟆精变王氏而外,还有其他说法:徽宗皇帝赵佶郊天表章误写“玉皇大帝”为“王皇犬帝”,玉帝发怒,命赤须龙下界,转世为女真国金兀术(完颜宗弼);大鹏鸟啄瞎铁背虬王左眼、啄死团鱼精,而铁背虬王则转世为秦桧、团鱼精则转世为万俟禼。所谓家国宿怨,尽隐其中,蕴含着丰富、深远的寓意,充满了奇幻的神话意味。
在《说岳全传》里的许多地方,都暗喻了岳飞是大鹏鸟的转世,如他字鹏举,显然便暗扣了其前世;他和大鹏鸟一样,有“法宝”护身,在出山之前就得来了宛如神物的沥泉神矛,后来又得到周三畏家传的宝剑、宗泽的宝雕弓等;岳飞天赋的英雄气质、传奇勇力,恰如大鹏金翅鸟的神圣高洁、英雄威猛;他的智计、武功,亦能依稀看出大鹏鸟当年的风采。说岳飞是大鹏金翅鸟转世,也使他一生的性格命运带上了天命的意味。但是,若拿《西游记》里的大鹏鸟与岳飞进行对比,前者敢作敢为,后者逆来顺受;前者出身显赫,后者身世贫苦;前者阴损狡诈,后者一本正经;前者“敢把皇帝拉下马”,后者愚忠金牌命丧风波亭……似乎并不相符,这又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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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岳飞又是张飞的转世。岳飞家族系统的记述(如家谱)中记载了有关他出生时的情况。清古吴墨浪子《西湖佳话》卷七《岳坟忠迹》也载:当父母生他的时节,有娠昼寝,梦见一个金甲红袍、身长丈余的将军,走进门,大声道:“吾乃汉朝张冀德也,今暂到汝家。”说毕,即时分娩。这时不知从哪里来的一只大鸟,像鹄,鸣叫着飞到屋上,所以给孩子取名为“飞”。大概岳飞父亲由那只大鸟想到了大鹏鸟吧,所以又给岳飞取字为“鹏举”,正好与“飞”相合。《列仙全传》、《历代神仙通鉴》等古代书籍中亦有类似记载。冯梦龙《喻世明言·游酆都胡毋迪吟诗》载:“岳飞系三国张飞转生,忠心正气,千古不磨。一次托生为张巡,改名不改姓;二次托生为岳飞,改姓不改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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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飞、张飞同为历史名将,勇武过人、赤胆忠心,内在秉性之相似、姓不同而名同之事实,皆为此转世之说提供依据。但亦有人说,岳飞长得那么儒雅俊美,张飞却是一个卤莽黑脸的粗汉子,他们怎么会有前世今生的关系呢?其实,历史上真实的张飞是个美男子;而且文武双全,擅长书画,这也与岳飞情形类似(对此我将另撰文解说)。
南宋的岳飞,到明朝又转世成了开国功臣、中山王徐达的七世孙徐鹏举。明人朱国桢的《涌幢小品》里,有一则关于该故事的珍贵资料。此文标题是《岳武穆》,内容简述如下:
安陆州原有一座岳飞庙,年久失修,逐渐毁坏。明万历年间,守备杜正茂创议重修。破土动工后,发现地下有许多整齐的石块,取出来建筑围墙,恰好够用。最后又发现一块大石碑,用水洗净后,光彩照人。仔细观察,石碑里面有许多人影,其中有一位高大富态的人,在众人的簇拥下向远方走去。一整天都是这样。围观的人齐声欢呼,都认为这是岳飞显灵现形。
到了晚上,杜正茂守备特意派士兵守护这块石碑。忽然看见“一伟丈夫”从石碑中跃出,“骑白马,冉冉乘云而上,从者数百,遥见天门开”;出来一位身穿王公礼服的人,把他迎接了进去。在周围守护石碑的人,吓得伏在地上,不敢出声。天亮以后,再看那石碑,里面的人影全无,却有一首诗写在上面:“北伐随明主,南征拜上公。黄龙已尽醉,长侍大明宫。”当时有一秀才在旁边观看,记下了这首诗。过了一会,大雨如注,将碑上的文字彻底冲刷干净。
朱国桢的文章又说,徐达的七世孙徐鹏举出生时,其父梦见岳飞到家中来说:“我当受汝家供奉。”朱国桢认为:“岳武穆在我朝,殆再转世矣!”按照朱国桢的意思就是:岳飞去世后,曾转生在明朝,名徐鹏举,封魏国公,享几十年安闲富贵。
朱国桢曾任礼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太子太保等职,为人正直,在恶势力面前毫不退缩。他的《涌幢小品》用笔严谨,是可信的。
《万历野获编》亦载:“徐鹏举者,中山武宁王(徐达)七世孙也。父奎璧,梦宋岳鄂王语之曰:‘吾一生艰苦,为权奸所陷,今世且投汝家,享几十年安闲富贵。’比生,遂以岳之字名之。及长则父已殁,以正德十二年嗣祖爵,至今上初元始薨,凡享国五十七年。为掌府及南京守备者数任,备极荣宠,较之武穆遭际,不啻什佰过之。《湧幢小品》言略而事同。此轮回转世之释,安排岳飞后世安享荣华富贵,固不免俗,然泄愤补恨良善之愿可嘉。”
这就是岳飞的前世今世后世:前世为张飞,着眼于忠义内涵;今世为岳飞,精忠报国;后世为徐鹏举,享受富贵,着眼于因果报应。一为根由,一为结果,前后照应,有始有终。
如果岳飞是由张飞转世、徐鹏举是由岳飞转世,那么向前追溯,张飞又是由什么转世?也就是岳飞的最初来源是什么?这恐怕就是难解之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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