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友人欢聚,一阵热闹熙攘过后,只剩杯盘狼藉。我醉眼朦胧,昏昏欲睡。猛听孩子们兴奋的尖叫:“下雨了!”我浑身一震,酒意顿消,踱至窗前。果然,下雨了。
黄白色的土地已被濡湿,颜色渐深。隔壁的银色护栏光彩熠熠,笼罩在天青色的烟雨中,像寒山寺外夜泊枫桥的那艘客船。这场春雨犹如情窦初开的少女,在初次赴约时羞羞答答,矜持的反复妆扮点染,直消磨的对方心如火焚,意志殆尽,才悄然出现。虽然姗姗来迟,但还是来了。
今年是一季暖冬,过年时缺少了瑞雪的装饰,节日的气氛减色了不少,让农人对明春的耕种也惴惴不安。从苍茫大地到靓丽伊人的朱唇都因雪的爽约而干裂。街道上干涩的尘土到处飞扬,拍在脸上生疼。农人们脸上写满了焦灼,急躁的徘徊在田间地畔,望着枯萎低首的麦苗苦思雨露。空气闷燥,活泼好动的孩子们异常安静的守在屋里看《乡村爱情》。迟到的春雨像影视剧中送行时最后出现的主人公,给人一种绝望中的惊喜。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这片焦土犹如红妆守空帏,当红颜褪去、白发丛生时,迟暮的美人才等到爱人,那是一种何等苦涩的欢喜!
我步出庭院,孩子们从身边一一掠过,像一阵风,然后留下一串咯咯的笑声,将父母的召唤丢在脑后。脚下的道路润湿而不泥泞,踩上去,软软的。路两边不起眼的小草挺直了腰,远远望去,绿光点点。田垄上的翠柳如烟,袅袅婷婷,婀娜多姿,绿化了整个春天。农人们在地头田垄间愉悦地交谈,青翠欲滴的麦苗给了他们丰收的希望。
微凉的春风拂面,郊外的杏花在雨中飞舞腾挪,随风飘落,有几朵眷恋地停泊在我的头上。蓦然想起古代那位“春日游,杏花落满头”的痴情女子,不知她,是否还在杏花雨中苦等自己的姻缘?亦不知,她的春衫,是否会沾衣不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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