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我叫沙丁鱼,就是大家吃的沙丁鱼罐头里细细的、扁扁的但味道还可以的那种鱼类。别看我们身材苗条,身体轻盈,可生性却极不好动。按理说不好动会长胖吧,可是我们连吃饭都犯懒,您说还能胖得了吗?
这不,渔网又过来了,我连窝都没挪,乖乖地和另一些同样一动没动的同胞被网到一艘船上。别的鱼要是被逮着,在网里还要蹿呀、蹦呀,妄想逃生,我们才没那个兴致呢,懒懒地躺在网里,任那些渔民怎么处置。我看见网住我的渔民——现在我得叫他主人——一个中年的黑瘦汉子很高兴,大约是满意我们这种半死不活绝对听话的样子。他没费什么气力和周折把我们倒进一个大木盆里,就开船去了。我们也踏上了被运往市场的旅程。
木盆里的水比海里的水平静多了,只随着船的轻微颠簸而有一丝动荡。我像在妈妈的摇篮里一样感到十分舒服,也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睡梦里一条大鱼向我扑来,我懒得动。它要吞我也就罢了,偏偏把利齿切入我的肌肤,疼得我大叫一声蹦了起来,一睁眼才知道是在做梦。身子底下倒真有个尖尖的东西抵住我的腰,像是随我们被网上来的贝壳什么的。这下我也睡不着了,不过看看天色也快亮了。
天亮了,船也靠了岸。只见主人过来了,他拿一根棍子往木盆里搅了搅,看着我们,一脸的沮丧和无奈。自言自语说:“唉,又死了一大半。”我吃了一惊,这才向四周一看,可不,除了我和有数的几个弟兄,木盆里的同胞大多死去了。
主人把我们活下来的另一些兄弟卖给小贩,不知为什么把我却养在他的鱼缸里,天天供吃供喝,我倒也活得自在。
一天我和主人在家里看电视,演的是登山队在登雪峰。最后说,凡是累得不行坐下来休息的,都冻死了;而坚持活动的,却不但上了顶峰,还活着回到大本营。主人看到这儿,沉思了片刻,忽然若有所悟,大声说:“有了,有了……”便冲出门去。
主人又出海了,而且把我也带上。一天下来,他又打了不少我的同类。他仍然把它们倒进那只大木盆里,还把我也从鱼缸里倒了进去。不过我们彼此连招呼也懒得打,自顾自找个地方躺下养神。
不过这次主人也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条我们鱼界的捣蛋鬼——鲶鱼放进盆里。在海里它们就以爱折腾着称,我们都躲它们远远的。这下可好,冤家路窄,没法儿躲了。果然,它从被倒进盆来那一刻起,就忽而近游,忽而远逝,隳突乎东西,冲闯乎南北,把一盆水搅得波翻浪涌。我们这些懒虫算跟着倒霉,只能跟着它上下,随水流婉转,几乎一刻不得休息。在归途中的整个晚上它一直闹得沸反盈天,大家连打个盹儿的机会都让它给剥夺了。
可是说来也怪,我们全体沙丁鱼却活着被运了回来。主人脸上的阴云也一扫而光,他逢人便说找到了让我们在途中存活的办法,从此不会再亏本儿了。可是,他到底找到什么办法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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