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流动带来的高考难题
与中国狂飙突进的GDP和税收水平相伴的,是过去几十年中人口的大规模流动。地区间发展的不平衡让人们从乡村走向城市,从西部走向东部。若按照一幅新自由主义的理想图景,自由的人们应当追随着自由的资本而迁徙。区隔出地域与城乡的户口制度,虽然已在不断改革,但面对高速的人口流动,依然常常显示出它的无奈和笨拙。
目前,与这一人口的地域流动机制发生剧烈冲突的,是有着重要社会地位流动作用的高考。尽管随着社会阶层的固化和代际间社会资本的传递,高考已不再被看作一根通向未来的独木桥。但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高考依然是改变命运的重要隘口。北京、上海、广州,这三个新中国梦的代表城市,每年吸纳着数百万流动人口。在户口依然与高考权利挂钩的今日,这三地的流动人口入学问题,就显得尤为尖锐。“借读生”,这一称呼即是人口流动与教育权利产生矛盾后的权宜之计。年轻学生由于不能离开父母生活,又无法获取父母工作地的学籍和考试权利,只得花费不菲的“借读费”,在本地寻找学校就读,再在中考、高考等重要考试来临之时,回到户籍所在地。
中国高等考试录取制度于1977年恢复后,除1977、1978两年因条件所限不得不分省命题外,直到2000年,教育部的原则一直是全国统一命题,分省籍分配录取名额。其中上海由于在教育方面的优势,于1987年即开始自主命题。北京于在2002年开始自主命题后,各省的自主命题成为了大趋势。这一改动的背景是从上世纪90年代末期开始倡导的“素质教育”,认为全国统一卷的题型为了照顾各地考生,太过于死板,不利于学生多种能力的培养。各省分开命题,更能够摸索出符合本地教育实际发展状况的考试方式。这一改革开始于本世纪初,其弊端正伴随着这十年来的人口流动逐渐显现。
中国地区间发展的不平衡,同样反映为教育发展的不平衡。以2012年为例,传统高考大省山东的高考报名人数为55万677人。同年,北京地区高考报名人数为7.6万人。北大清华在北京合计招生449人,在山东则录取287人。也就是说,北京每万人中,有91人能够考入北大清华这两所中国的顶尖学府;在同样拥有许多本地优质教育资源的上海,每万人中有37人可以考取清华北大。而在山东,大约每万人中仅5人可考上北大清华
另外一组可说明问题的数据是,一本录取比例为27%,北京高考本科录取比例为54.97%,大专学校的总体录取率为86%。2012年北京专科分数线语、数、外三科总分仅为150分,而在这个分数线以下的学生仅有500名,还有7000人放弃专科录取,准备复读。反观山东,一本录取率为10%,本科录取率为49.5%,高考录取率为88.7%。而这一数据,还没有考虑到中考这一道关卡的分流。
这组数据说明了两个问题:第一,在北京等教育资源集中的地区,学生考取大学,尤其是优质高校的机会更大。第二,随着高校扩招和新大学的建设,读取本科和大专,对于各地考生来说都已不算是太难的事情,这使得竞争更多集中在对优势教育资源的获取上。由于分省命题,在全国教育方式不统一的情况下,对于在一地读书、另一地考试的借读生来说,应试的成本被大大加大了。而广大进城务工人员的子女,由于居住地的不确定和经济条件的限制,连“借读”的机会都没有,只能与父母分离,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