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九点左右的生活小区内几乎没有了行人,寒冷的空气丝丝缕缕擦着人们那因寒冷而皲裂的皮肤,格外生疼。喜欢安静的我,收起书本便向楼下走去,去享受这份极为难得的静谧。 一股寒气不断向我袭来,我赶忙把手缩进了口袋,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身体中的热量随着一次次的呼吸化为雾气,消散于这无尽的黑暗与静谧之中。临近家门,楼头的太阳能灯散发出刺眼的白光,仿佛在地上圈出一块地,将那里的白光与黑暗隔绝。灯下,一个黑点闪入了视线,白与黑格外分明。我慢慢地蹲下身,发现原来那是一只惨死的麻雀。我定睛一看,凝固的血散发出狰狞的乌黑,那对已支离破碎的翅膀仍努力地做出飞翔状。我一阵抽搐,不忍再看,急忙快步走开。刚走没几步,一个黑影与我擦肩而过,一股刺鼻的臭味扑面而来,原来是丑阿嬷。
丑阿嬷是个拾荒婆,因为小区里白天管得很严,所以她只好晚上悄悄溜入小区,捡些没人要的生活垃圾。听说有人曾看见她将一只死掉的流浪猫装入自己的袋子。
想到这些,我微微缩了一下脖子快速闪入路灯旁边的黑影中。只见丑阿嬷在路灯下停下了脚步,背上那厚重的绿色袋子已破得不堪入目。想到以前关于她的种种传说,我心里犯起一阵恶心,‘不会是想将这只麻雀……’
只见那个黑色的身影慢慢弯下腰,做了个拾起的动作,我知道她已经将死麻雀棒入手中。麻雀支离破碎的躯体又闪现在我的眼前,心中好似有无数蠕虫拱动,恶心难耐。
阿嬷站起了身,走向路对面的草坪。她轻轻地开始刨着那冰冷的泥土,一分一秒,那黑色的影子一颤一颤。几分种过去了,丑阿嬷动作慢了些,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时我看见一团团白色的冷雾在丑阿嬷的头上腾起,在炽白的灯光下格外抢眼。她将麻雀放入坑中,小心翼翼地把土埋好,缓缓地站起身,她那瘦弱的肩微微颤抖了一下,好像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她吃力地将袋子背上,佝偻着腰向前走去。灯光下,那远去的背影被越拉越长。
那是一场特殊的葬礼,在这个寒冷的冬夜举行。没有主持,没有家属,只有一个丑陋的女人充当了全部的角色。身体中的热量与爱一起在空中升腾,化开了冬天的严寒,化开了黑夜的阴霾……
第二日清晨,我上学时又经过了那片草地,那里一如既往,依然充满生机。没有人会想到,一个小小的灵魂正安息于此,更没有人想到是一个让人误解最深的“可怕女人”亲手将它安葬,除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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