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晶森的矿区生活:
直径半米的石头曾砸在他身旁
新龙矿业主要开采锑矿。进入矿区前,吕晶森做了些功课,他“知道矿区危险,而且工作环境差”。但真实的矿区,还是超过了他的想象。
第一天上午8点,他正式下井。630工区390-106采场和510-201采场是他的两个工作点,从井口下到工作巷道,需要走一个小时的台阶,180斤重的吕晶森累得双腿发软。
让他诧异的是里面的工作环境。“之前以为工作巷道会抹水泥,但走进去,发现岩石全是裸露着的,不小心就会划伤皮肤,而且那些石头也随时可能掉下来。”
有工友提醒他,这儿不能去,那儿不能去。这人指着几米远一条手指宽的裂缝说,“信不信,这里一会就会掉石头下来。”话音刚落,“砰”的一声,石头落地。
这让吕晶森“吓得不轻”。
他爬过黑漆漆的几百米深的斜井,由于体型微胖,衣服被尖利的石头割开了,胳膊上一条五厘米长的口子鲜血直流。
之后是20几米高的垂直人行天井,吕晶森爬到高处时腿晃得厉害。他恐高,差点从天井上滚下来。之后的半年时间,他每天需要在这条天井上走近十个来回。
他的工作包括放矿、扒矿、装袋、运输,以及扶钻等。
分拣块矿时,大块的矿石需要用大锤敲开,吕晶森的双手至今还留着厚厚的茧;扶钻也不轻松,气压钻震动强度很大,几天下来,他的胳膊拿不动筷子。
扒矿是最危险的。头顶的石头用机器捣碎,一些碎石头机器够不着,就需要人工去捡。有一次,他正在捡石头,距离他几十厘米处,一块直径超过半米的大石头突然掉了下来。
“如果我再过去一点点,就会被砸中,那肯定是残废了。”他说。
下午4点是下班时间。这个时刻,吕晶森往往已经“精疲力尽、体力不支”。
他所在的班组有8个人,不知道谁把“吕晶森实际上是大学生”的消息传了出去,工友们开始表现得并不欢迎他的到来。
工友们把饭盆子敲得叮当响,对他说:“你一个大学生跑来挖矿,脑子进水了啊?”又说,“你有文化的人来做这种事,那我们干什么去?”
吕晶森不答话,埋头吃饭。
宿舍住了四个人,除了舅舅张端阳,还有另外两位老矿工。傍晚六点左右,吕晶森开始在宿舍复习功课,就着一盏微弱的小台灯,他要看书到晚上十二点。
晚上,出去打牌的工友们回来了,房间里开始充斥着各种黄段子。吕晶森觉得太吵,就从网上花45块钱买来一个耳罩,隔音效果还不错。
矿井归来(体验过最艰苦的环境,所以也更知道人生哪些东西更可贵。)
瘦了30斤,拿到1.5万元工资
在舅舅张端阳眼里,吕晶森“这个年轻人很了不起”,“白天能吃苦,晚上也能吃苦,看书到天亮。”
但在整个矿区,并不是所有人都跟舅舅一样爱护吕晶森,“他跟工友们谁也不搭理谁。”
“并不是看不起他们,而是,实在没有共同语言。”吕晶森说。
而工友们呢,用张端阳的话说,“可能不太理解吕晶森,也觉得自己(的工作)受到了威胁。”
时间一长,吕晶森跟其他人的区别,显而易见。
“比如进入矿区,工友们都不喜欢戴安全帽,他们觉得,戴那个帽子是一种束缚,领导来检查了就戴一下。但我觉得这个东西是保护我的,很重要,进入矿区就要戴着。”吕晶森说。
没有安全意识需要付出代价。吕晶森亲眼看到一位工友因为没有戴安全帽,被头顶的石头砸中,额头鲜血直流。
每次公司的安全知识比赛,吕晶森都不出意外拿到第一名。除了他本身对文字比较敏感,上课也比工友们认真。
工友们喜欢随地吐痰、大小便,吕晶森笑,“我有些不习惯,但我能理解他们。”
尽管如此,吕晶森说,还是对工友们充满了敬意和佩服。“他们都是非常有经验的工人,有很强的工作智慧,比如,再精确的仪器可能也测不出哪里的石头什么时候会掉下来,但他们的肉眼能看得八九不离十。”
然而,总会有“肉眼”看不准的时候。
今年7月,睡在吕晶森隔壁床的矿工出了点事。他才30多岁,是整个班组里跟吕晶森年纪最相仿的。平时,也就他跟吕晶森说话最多。
“‘对抗’不是折腾,而是知道取舍。”吕晶森说,他体验过最艰苦的环境,所以也更知道人生哪些东西更可贵。
8月17日,吕晶森向矿区递交了辞呈。
在矿区190多天的时间,吕晶森瘦了30斤。他没请过假,最终拿到1.5万元工资,也是一般矿工的标准。
他回到了距离矿区约40公里的新邵老家,全力备战研究生考试。
复习之余,他还在撰写矿区的调研报告,主题是“化能自养微生物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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