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化苦旅读后感 ❈
余秋雨先生曾说,人应当学会放下,将一切托付山河,由此我们才得以看见终点——生命的终点,也是价值的终点。
《文化苦旅》于我,如一幅徐徐展开的水墨长卷。墨色入眉,留白入心。没有华丽辞藻,不见雕琢痕迹,只有素净的文字如清泉流淌,寂静如寒山夜雪。却在某一个不经意的回首之间,直叩心灵。有人说,文字不过是文明的舟楫,却常常忘记,文字本身,亦是文明的彼岸。千年前的酒器只为盛载美酒,千年后却已成珍稀文物;当年的游记只为记录山河,而今却远远超出一本书的意义。
我随作者一道“窥之门缝”,看见上海读者票选它为三十年最具影响力之作,看见无数家长将其寄予远渡重洋的子女。它记下山川模样,藏住清泉幽谷。当它静立书架、坦然敞开,便是文明的接续与传承。万千字句摩挲纸页,终不过一句:“千般荒凉,以此为梦;万里蹀躞,以此为归。”终不过一个词:文明。而文明,有时只是书页轻翻的微响。
余秋雨写道,最深重的苦难往往沉默,高声诉说者未必真正痛过,而高调的姿态常令他人受苦。人类不正是天地间最喧哗的存在?我们让山河沉默、万物受苦,所欠缺的,或许正是一份平等。没有平等,何来真诚的友善?旧时权贵可对宾客以礼,却从未正视过卑微的仆人。没有友善,又何谈和谐?恶意只会招致对抗,欺辱终将引发反抗。一切行为皆有回声,一切付出皆会回响。社会渴求和谐,和谐植根于友善,而友善,必始于平等。
最痛,莫过于目睹心爱之物被摧毁、被夺走。读至莫高窟之章节,心中愤懑与苍凉交织,难以言表。这座华夏文明的瑰宝,竟遭如此劫难。王道士日复一日,凿碎壁画、推倒塑像、出卖经卷——未曾杀人放火,却带来更深重的文明之殇。他是守护者,却成了施暴者,何其讽刺!
更痛在于,外来者斯坦因得以染指莫高窟,倚仗的正是蒋孝琬——一个中国人。斯坦因赞他干练,却指责中国学者怀有“狭隘的民族主义”。何等荒谬!若爱护祖国即成狭隘,那抵抗侵略的亿万民众,又何尝不是出于对这片土地最深沉的情感?提及莫高窟,便无法不想到圆明园。诗人李晓桦曾对额尔金勋爵写道:
“我好恨
恨我没早生一个世纪
与你对峙于古堡深幽、旷野微明
要么拾起你掷下的白手套
要么请你接下我的剑
要么你我各跨战马、远离旌旗如云
决胜负于城下。”
此刻,我只愿跨上骏马,随诗人冲锋,以赤子之心,夺回本属于这片土地的文明记忆。
人间至美,常隐于山川草野、大漠深谷。也许是江南的千帆过尽、脉脉斜晖,也许是湘楚的战鼓雷鸣、雄心未已,也许是中原的临行密缝、意恐迟归。阳关飞雪、白帝秋霜、寒山桃花——一切皆被墨香镂刻书中,静待有缘之人。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诗意藏于天地,只等一次回眸、一次转身。恍如张爱玲那句:“噢,你也在这里吗?”万水千山,最辽阔的,原是心的自由。
“山河之玄,岁月之秘,无痕无迹,无符无字,却被天地铭记。”掩卷倚窗,清茶尚温。读的是《文化苦旅》,低头是纸上的山河万里,抬头是人间的岁月静好——如此,足矣。